今天上班, 看見一對極趣緻的雙胞胎女娃. 精緻而可愛地不似真人, 反倒像搪瓷吹出
來, 眼睛黑溜溜,雙頰粉紅胖呼的洋娃娃. 媽媽也是難得的美麗,並沒有許多成了人
母之後的女人刻意的, 傲氣的遲鈍. 像是迫不急待對人宣告自己生了孩子的偉大.
眼看著兩個胖呼呼的孩子兜著小粉腿朝我奔來, 張開雙臂渴望擁抱, 我卻害怕了,
急急轉入角落看著她們, 心裡驚呼 [她們可不知道未來有多少困難等著她們.]
老實說, 孩子不過是成年父母私慾下的犧牲品.
從很小時開始, 父母就不斷地將孩子們搬出檯面成為比較的籌碼. 才剛被生下來不
久就要被送入小學. 人生路途開始之第一個比賽就是大風吹, 看誰現搶到位子坐下
,誰就是贏家. 而想當然爾, 永遠只得剩下一個沒有搶到位子的孩子, 他便成為眾小
朋友眼裡的笑話. 於是在很小年紀便被迫學會眼淚往肚子裡吞的本領 (無怪進了社
會後,這種本領不事而來, 自然的很) 而後又不斷地與青春期抗戰, 經歷過許多敏
感而充滿痛楚及青澀的年頭. 好不容易地成年進了大學, 又開始學會如何捉摸教授
的心理 (許多的教授個性上充滿陰暗面,恨不得親手毀滅所有學生的成勣, 是以我一
向對教授並沒有好感)
終於出了大學進了社會, 想不到排山倒海而來的只是更多人
生之最黑暗面. 此時已不僅是眼淚往肚子裡吞, 下班之後沒有幾杯啤酒便不足以舒
解壓力了. 聽候老闆差遣, 做了這件尚還不夠, 還要一件兩件三件四件一齊做完.
最好是希望孩子是千手佛, 跑腿買咖啡接電話打躬作揖一次辦成. 還要包辦老闆心
情不好時候的出氣筒, 或是黑鍋代言人.
尤其生為東方國家的孩子最為不幸. 不孝的罪名隨時像一顆定時炸彈被揹負在身上
. 不拿錢回家給父母是為不孝; 不再喜歡吃媽媽煮的菜是為不孝; 週末時候想與男
女朋友出去玩甚過坐在家中陪父母看中文新聞是為不孝; 不與母親談論男朋友是為
不孝; 與母親說實話是為不孝; 上班十個小時之後如狗一般而無法彩衣娛親是為不
孝; 年近三十沒有男朋友是為不孝, 有了男朋友時常出去卻是更不孝. 而母親們永
遠有她們的三姑六婆朋友. 她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孩子們看起來更不孝.
謙虛的美德在她們的舌頭下成了誰家的孩子越不孝順, 誰就是最值得大家敬佩的含辛茹苦
的母親. 為了母親訴苦成功, 這家的孩子便成了倒霉的犧牲者, 以後在所有的聚
會場合都無法抬起頭勇敢地做人, 讓孩子活著充滿罪惡感而不知為何.
其實父母知 道孩子只有多少自由,多少快樂. 可是擁有掌握孩子的自由與快樂的權力是一件使他
們欣慰的事, 這欣喜阻繞了父母的良心, 使他們認為花在辛苦多年養大的孩子上的
歲月並沒有白費.
像養了一隻母雞多年後終於下了幾個蛋孵了幾隻小雞之後, 雞農的
太太便開始對著並不懂人話的母雞說話 [ 噯,到哪裡去了?小雞都並還沒有照顧呢]
喜滋滋地享受著微不足道的權力.
權力使一切變得實在.
可憐的孩子.
然而父母是得意且自大的. 孩子所有一且榮耀都自動成為父母的, 而一切羞辱都活
該被踢出門檻. 父母仍然十分得意地生著孩子並且誇耀, 因為誰都知道生孩子不需
要文憑,不需要學識, 比任何工作都要簡單地就拿到了主宰一個人一生的權力. 可悲
的父母與可憐的孩子. 誰能夠仔細想想, 生了孩子出來到這世界走著一遭, 值不值得?算是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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